从最高法典型判例看遗产房屋继承纠纷案件的诉讼时效问题 ——陈1等与陈Z等继承纠纷案（再审）法律解析|最高法典型判决解读系列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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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高法典型判例看遗产房屋继承纠纷案件的诉讼时效问题
——陈1等与陈Z等继承纠纷案（再审）法律解析|最高法典型判决解读系列02
【关键词】
遗产继承 继承纠纷 诉讼时效 遗产房屋继承 共有物分割
【要点提示】
诉讼时效制度的适用对象是债权请求权，而共有物的分割请求权是指共有人对其享有共有权的确认并以此为基础请求分割共有物，其本质应为形成权。形成权不属于债权请求权，不应适用诉讼时效的规定。
【本案背景】
陈1等诉陈Z法定继承纠纷案：
1.2011年6月17日，佛山市禅城区人民法院作出判决：陈1、陈Z等各享有九分之一的房屋产权；（一审）
2.陈Z不服一审判决，上诉至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2011年12月7日广东省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撤销原审判决，驳回诉讼请求；（二审）
3.陈1、陈2不服二审判决，申请再审，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12年11月16日作出裁定：驳回再审申请；（再审）
4.陈1、陈2不服，向检察机关申请监督。2013年12月5日，广东省人民检察院向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抗诉；（抗诉）
5.2014年11月11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判决：维持广东省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11年12月7日作出的二审判决；（再审）
6.陈1、陈2不服，向最高人民检察院申诉，最高人民检察院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抗诉；（申诉/抗诉）
7.最高人民法院作出裁定，决定提审本案；（再审/提审）
8.最高人民法院审查后，于2018年11月16日作出再审判决（本文解析案例）：【后文揭秘...】。（再审）【当事参与方信息】
申诉人：陈1、陈2（一审原告、二审被上诉人）
被申诉人：陈Z，原审被告【诉讼/申诉中于2017年12月29日死亡，陈9（二审上诉人）、陈10（二审上诉人）经申请后被通知以被申诉人身份参加诉讼】
其他诉讼参与人：陈3、陈4、陈5、陈6、陈7（一审原告、二审被上诉人），陈8（一审原告）
抗诉机关：广东省人民检察院、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检察院
审判机关：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
【案情简介】
黄某与陈某为夫妻，婚后育有子女陈11、陈12。1957年5月4日，黄某获得了佛山市人民委员会出具的1号房屋房地产所有证。陈11与关某婚后共生育陈Z、陈1、陈2、陈3、陈4、陈5、陈6、陈7、陈8、陈X十个子女。1929年，陈某去世；1977年1月，黄某去世；1984年4月，陈11去世；1991年，关某去世。黄某、陈11、关某生前均未立下遗嘱。
1987年12月15日，陈Z向佛山市公证处申请办理黄某遗下1号房产的继承手续。同日，佛山市公证处向陈12、关某、陈Z、陈7、陈8做了一份谈话笔录，其中陈12、陈8表示自愿放弃对1号房屋的继承。关某向佛山市公证处提供了陈X、陈1、陈2、陈3、陈4、陈5、陈6、陈7八人的身份证及陈2、陈3、陈4、陈5、陈6五人作出的放弃继承1号房屋份额的《声明书》。19X年5月20日，佛山市公证处作出《继承权证明书》，证明“黄某遗下1号房屋一间…黄某的女儿陈12、孙子女陈X、陈4等表示放弃继承权。黄某遗下1号房屋产权，可由陈Z继承。”
后陈Z依据《继承权证明书》在佛山市房地产管理局申请办理1号房产的所有人变更手续。1989年3月29日，佛山市房地产管理局将1号房产所有人变更为陈Z，并向其出具了上述房屋的房地产所有证，所有权来源为19X年5月20日向黄某继承。
1994年4月12日，佛山市某公司与陈Z签订《佛山市房屋拆迁合同书》一份，约定陈Z将1号房产交给该公司拆除，公司在原拆迁区第二期新楼住宅用楼安置一厅三房一套给陈Z，房屋产权属陈Z所有。1号房于1994年被拆迁，陈Z于2002年入住补偿房501房。该房产由于整栋楼都没有验收，尚未能办理房产证。
2008年2月20日，陈1到佛山市禅城区房地产档案馆查询1号房产权属情况，发现其所有权人变更为陈Z。陈1、陈2认为其权利受到侵害，遂向法院起诉。诉讼中，陈8再次声明放弃对1号房产的继承。
陈1、陈2诉请：1、判令诉争房产由10名继承人共同共有，陈Z减少应分份额；2、判令诉争房产补偿房产由10名继承人共同共有，陈Z减少应分份额。
【法院判决】
【一审】
一、位于1号房屋由陈Z、陈1、陈2、陈3、陈4、陈5、陈6、陈7共同共有，各占有九分之一的房屋产权；
二、驳回陈1、陈2的其他诉讼请求。
【二审】
一、撤销一审民事判决；
二、驳回陈1、陈2的全部诉讼请求。
【再审】（第一次）
裁定驳回陈1、陈2的再审申请。
【抗诉|再审】（第二次）
维持二审判决。
【申诉|抗诉|提审|再审】（第三次）
【后文揭秘...】
一、遗产房屋继承后被拆迁出纠纷，对置换补偿房主张共有份额，案由是遗产继承、还是共有物确认与分割？
二、从最高法典型判例看遗产房屋继承纠纷案件的诉讼时效问题
最高检抗诉认为：共有物的分割请求权是否适用诉讼时效，目前相关法律法规和司法解释并没有明确规定，但可从诉讼时效的制度价值、立法原意等方面进行分析。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事案件适用诉讼时效制度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一条规定：“当事人可以对债权请求权提出诉讼时效抗辩。”该条款确立的原则是：诉讼时效制度的适用对象是债权请求权，而共有物的分割请求权是指共有人对其享有共有权的确认并以此为基础请求分割共有物，其本质应为形成权。形成权不属于债权请求权，不应适用诉讼时效的规定。因此，基于继承产生的遗产分割请求权不应受诉讼时效的限制。
最高法再审认为：陈Z于1987年12月15日向佛山市公证处申请办理黄某遗下房产的继承手续时，佛山市公证处向陈12、关某、陈8、陈Z、陈7做了谈话笔录，陈12、陈8表示自愿放弃对黄某房产的继承。通过陈12、关某在公证处的谈话笔录可以知道，二人的真实意思表示是将其继承的房产份额转让给陈Z。对余下的部分房产，关某向佛山市公证处提供了陈X、陈3、陈4、陈6、陈5、陈1、陈2、陈7八人的身份证及陈6、陈4、陈2、陈3、陈5五人作出的放弃继承黄某遗下房屋份额的《声明书》。其子女当时均已成年，不可能不知道其母亲收集身份证的用意。《声明书》和《谈话笔录》的内容是所有继承人当时的真实意思表示，并有亲历者陈8的意见予以证明。因此，除陈Z外，涉案房产的所有继承人都已同意放弃继承。本案所涉房产处于所有权明确的状态，陈1、陈2无权以共有物分割为由向陈Z主张房屋所有权。
《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二条规定：“继承从被继承人死亡时开始。”第八条规定：“继承权纠纷提起诉讼的期限为二年，自继承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其权利被侵犯之日起计算。但是，自继承开始之日起超过二十年的，不得再提起诉讼。”陈Z及母亲关某、有继承权的部分人员于1987年到公证处办理房屋继承手续，案涉房屋于1994年拆迁，陈Z于2002年办理入住，时间跨度较长，知情人员较多，陈1、陈2对案涉房产情况亦应已知悉。陈1、陈2于2008年11月提起本案诉讼，已经超过二年的诉讼时效，亦超过二十年的最长诉讼时效期间。
三、放弃继承证明的制作及效力问题：部分继承人未到场做出的放弃继承公证，无效、有效还是部分有效？
【后文解析...】
【涉案法条】
已废止/修改的法条 | 现行有效的法条 |
《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 第二条 【继承的开始】 继承从被继承人死亡时开始。 第八条 【诉讼时效】 继承权纠纷提起诉讼的期限为二年，自继承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其权利被侵犯之日起计算。但是，自继承开始之日起超过二十年的，不得再提起诉讼。 第二十五条【继承和遗赠的接受和放弃】 继承开始后，继承人放弃继承的，应当在遗产处理前，作出放弃继承的表示。没有表示的，视为接受继承。 受遗赠人应当在知道受遗赠后两个月内，作出接受或者放弃受遗赠的表示。到期没有表示的，视为放弃受遗赠。 |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第一百八十八条第一款 向人民法院请求保护民事权利的诉讼时效期间为三年。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条第一款 继承从被继承人死亡时开始。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条 继承开始后，继承人放弃继承的，应当在遗产处理前，以书面形式作出放弃继承的表示；没有表示的，视为接受继承。 受遗赠人应当在知道受遗赠后六十日内，作出接受或者放弃受遗赠的表示；到期没有表示的，视为放弃受遗赠。 |
《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 第四条 【平等保护国家、集体和私人的物权】国家、集体、私人的物权和其他权利人的物权受法律保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侵犯。 第二十九条 【因继承或者受遗赠等而取得物权】因继承或者受遗赠取得物权的，自继承或者受遗赠开始时发生效力。 第一百零三条 【共有关系不明对共有关系性质推定】共有人对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没有约定为按份共有或者共同共有，或者约定不明确的，除共有人具有家庭关系等外，视为按份共有。 |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第二百零七条 国家、集体、私人的物权和其他权利人的物权受法律平等保护，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侵犯。 第二百三十条 因继承取得物权的，自继承开始时发生效力。 第三百零八条 共有人对共有的不动产或者动产没有约定为按份共有或者共同共有，或者约定不明确的，除共有人具有家庭关系等外，视为按份共有。 |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2008） 第七十六条 当事人对自己的主张，只有本人陈述而不能提出其他相关证据的，其主张不予支持。但对方当事人认可的除外。（已删除） |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2019） 第九十条第一款 下列证据不能单独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根据： （一）当事人的陈述； |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事案件适用诉讼时效制度若干问题的规定》 第一条 当事人可以对债权请求权提出诉讼时效抗辩，但对下列债权请求权提出诉讼时效抗辩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一）支付存款本金及利息请求权； （二）兑付国债、金融债券以及向不特定对象发行的企业债券本息请求权； （三）基于投资关系产生的缴付出资请求权； （四）其他依法不适用诉讼时效规定的债权请求权。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继承开始时继承人未表示放弃继承遗产又未分割的可按析产案件处理的批复》规定：“诉争的房屋应属各继承人共同共有，他们之间为此发生之诉讼，可按析产案件处理，并参照财产来源、管理使用及实际需要等情况，进行具体分割。”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父母的房屋遗产由兄弟姐妹中一人领取了房屋产权证并视为已有产生纠纷应如何处理的批复》规定：“钟寿祥以个人名义领取的产权证，可视为代表共有人登记取得的产权证明。钟妙、钟秋胜已故，其应得部分由其合法继承人继承。” |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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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购买房屋未过户(办理产权登记)，继承人不能直接主张遗产分割?！
简介：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第九条的规定，被继承人未取得该房产在国家房产管理机关所有权登记，不能确定归其所有，故房产所有权不能在继承人之间继承分割。
2、打印遗嘱有被继承人签字及证人证言证实，法院为何不支持据此继承房产？
简介：案涉离婚协议系离婚双方综合考虑人身关系及财产关系订立的一揽子协议，协议中约定的“百年后房屋由子女一人一半”属于具有遗嘱性质的条款，应对离婚双方均具有法律约束力，非因法定事由且经合法形式，不得随意撤销及更改。
3、再婚、配偶购置拆迁安置房后双方去世，未形成扶养关系的继子女不可继承分割！
简介：再婚后配偶承租公房拆迁而购置的安置房属夫妻共同财产，后双方先后去世该安置房成为诉争遗产。无遗嘱或遗赠扶养协议，按法定继承办理。继承开始后，由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第二顺序继承人不继承。配偶、子女、父母为第一顺序继承人，子女包括婚生子女、非婚生子女、养子女和有扶养关系的继子女。未形成扶养关系的继子女无权继承分割。
4、父母房屋登记在子女宅基地使用证项下，拆迁利益能否作为遗产由其他子女继承？
简介：继承人对被继承人系争议房屋及附属设施所有权人不持异议，仅对房产项下土地登记变更（至其中一名继承人名下）后房产权属是否发生变化持有异议。在房产权属未发生变更的情况下将宅基地变更登记，房产所有权并不因宅基地使用权变更发生转移，仍归程被继承人所有。被继承人已死亡，房产应被依法认定为系被继承人遗产。
5、确定案由根据是诉求还是诉争法律关系性质？本案是所有权确认纠纷？遗嘱继承纠纷，还是二者兼而有之？
简介：案由应依据当事人诉争法律关系的性质来确立。本案当事人主张所有权有两方面的理由，一个是法院的生效判决，一个是代书遗嘱。依据前者理由所产生的权利主张，可确定案由为所有权确认纠纷；依据后者理由所产生的权利主张，可确定案由为遗嘱继承纠纷。本案的诉讼主张包含两个法律关系，故案由应为所有权确认纠纷、遗嘱继承纠纷。
简介：配偶去世后单方转让更名家庭共有遗产房行为无效，转让方又去世的，房屋仍应列入被继承人遗产范围内进行析产继承分割。
简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七条规定：遗产是公民死亡时遗留的个人合法财产，包括：（七）公民的其他合法财产”的规定，案涉被继承人于2014年4月21日去世后，其于2013年5月9日所交纳的廉租房的租金56792.5元属于遗产，依法可以被继承。
8、父母先后去世,大姐被宣告死亡,所留房改房该如何继承分割?
简介：继承从被继承人死亡时开始。被继承人死亡时留下的财产属于遗产。有遗嘱的按照遗嘱分配财产。没有遗嘱的按照法律规定的顺序继承即法定继承。同一顺序继承人继承遗产的份额，一般应当均等。对生活有特殊困难的缺乏劳动能力的继承人，分配遗产时，应当予以照顾。对被继承人尽了主要扶养义务或者与被继承人共同生活的继承人，分配遗产时，可以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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